昨天看到新闻，62 岁男人心怀不满，驾车冲进珠海体育中心，冲向中心内集体锻炼的人群。35 死，42 伤，将近 80 人遇难。

难以想象，在 2024 年，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底层伤害事件。几十个家庭的轨迹在一瞬间被改变，不管事情的原因是什么，施害者都无可原谅。

从昨天到今天，我在公众号里看到几位关注的博主表达了自己的悼念。都很好。但看过之后，却有一层隐忧浮出。官媒除警方通告外，看不到消息，自媒体除悼词外，别无表达。大家不约而同地避免对事件本身进行深层次的探究。

也许是需要时间，也许是刻意淡化。

我有些担心，这起伤亡近 80 人的惨剧，会悄然淡化在互联网上。对负面舆情的处理，早有一套行事方法，甚至 SOP。人们的记忆会消失吗？当然不会。但用来承载记忆，传播故事的媒介则可以被控制，被管理。哪怕每个人都记得，被割裂的认知也无法形成社会共识，更不可能借此推动什么社会进展。

在严格的言论管控中，由下而上的推动力几乎不可能出现。爹味极浓的行政管理方式，正是“只可州官放火，不许百姓点灯”的写照。

新闻里，从源头上控制风险的空话展现的屏幕上。上位者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关注社会每个细节，更不可能直接办案。于是，套话，空话，正确的废话成了指导思想。无比正确，又让人琢磨不透。

什么是源头，源头在哪里？又怎么管控呢？

领导没有明示，也不可能明示。但结果必须有，必须令人满意。于是猜测上意，政治挂帅的工作习惯会掀起一波冗长且烟雾缭绕的会议。与会者绞尽脑汁迎合上意，想尽办法，不求有功，但求无过。

我又有些担心。找不到源头，又必须找源头的任务，会让已经被破坏的群众生活再一次受打压。体育中心还能去吗？集体锻炼还行吗？离异独居，生活窘迫的浪荡子是否要被警局重点关注？

我很想用归因法分析惨剧的原因，但觉得不妥。没有充分的证据，只是拍脑子，很难对一个社会现象做出客观的评估。而且，类似这种孤狼作案的行为，算社会现象吗？可以被简单归因吗？

大而化之的理论只能告诉我，社会矛盾加大，会提高犯罪率。上位者勉励维持的歌舞升平的景象，在现实中千疮百孔。这是源头吗？还是经济周期必然面对的惨痛？我不知道。

过去十年，管控越来越严，对负面消息的容忍度越来越低。不能直面黑暗，直面弱点，是虚弱的表现。它会让罪恶在阴暗处滋生，在人为的遮蔽下猥琐发育。

没有社会监督，没有自发形成的群体共识。简体中文互联网上，只有一个伟光正的声音。这算不算源头？

一个活跃的肌体是有修复能力的。它无需大脑指挥即可运转。没有那个人类大脑可以通过意识控制细胞。这样做的代价太大。然而，现实中，可不就在做这样的事吗。

大量人力，物力消耗在精细化，网格化管理中，一部分自愈能力被取代。如此换来的不是更加强大的身躯，反而更虚弱。

管理成本高企，维稳代价与日俱增，赚来的钱转瞬即空，这算不算源头？

我有些担心，因此事引发的一系列措施会进一步加强控制。已经养成的巨婴社会，凡事归责到政府，同时也不断让渡权力给政府，自己锁紧套在自身上的枷锁。

但愿我的担心子虚乌有，但愿我的猜测全部落空。我渴望自由，但不崇尚绝对的自由。我相信你情我愿的管理，希望有呼吸，言论的空间。

但现在，我不敢，也无法在公开平台上发表这篇文章。也许和我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。在这点上，我们都一样。

这，算不算源头？